※ 阿信 & 怪獸 (生物老師 & 上班族→寫的時候想的是Sourcer)

※ 真人CP "架空"寫作 雷者慎入

※ 靈感來自於我的一場夢

※ 基本上我的興趣大概是"超譯"各種古人聖賢說的話(欸#

※ 然後他們就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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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希

 

1

 

所謂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不適者淘汰,到底是生物題亦或者是哲學題呢?

陳信宏頂著昨晚備課到凌晨兩點沉重的腦袋,關掉手機響了第三次的鬧鐘,掙扎著從舒適的彈簧床上爬起來。

那所以越稀有的事物越不可能存活,越難得的存在就越不可能存在了嗎?

明明是教過不曉得多少個學期的課程,但是十多年來每每課程進行到這裡,陳信宏不免都要多想這件事情。

究竟、是越平凡的事物越應該存活,又或者是越珍奇的事物越需要呵護才能留存,或者說這兩者應該並行?

 

陳信宏身為這個學期幸運不用帶班而且今天第一節沒有課的生物科任老師,早上八點半才提著早餐悠悠哉哉的晃進學校,一路上跟警衛還有正要動身巡堂的訓導主任道早安。

他坐在科任教師辦公室裡,一邊批改著學生昨天交上來的作業一邊啃著剛剛在早餐店買的漢堡,喔對、能晚一點進學校的好處之一就是不用跟大批學生擠在一起買早餐。

 

舉一個例子來說明達爾文進化論的基本定義。

這是他上星期丟給學生的回家作業,讓學生們預習課本用的。

「噗哧、」

 

那張幾乎完全空白的學習單上,寫著「右撇子的單身男子右手臂肌肉以及握力特別發達,反之亦同。」

這行答案讓陳信宏打勾也不是畫叉好像也不完全錯,到底是怎樣的媒體過度發達導致十五歲國中生能在作業上大勒勒的寫出這種荒謬的答案。

雖然也不完全錯誤,可是這讓身為右撇子單身男生物老師的他要情何以堪?

 

2

 

陳信宏離開學校之後搭捷運回去,到家的時間總是落在六點多快七點的時間上,在他回家必經的巷弄裡,常常看到一個男人,襯衫西裝領帶,背著一顆沉重的電腦包,蹲在地上餵貓兼逗貓。

是個好心的上班族呢。

有時候即使不見他的蹤影,也會在他去買消夜的路上看見路邊的流浪貓們圍在貓糧旁邊大快朵頤的模樣,想必是晚下班了,剛剛才來過吧?

 

那大概也是這附近的住戶,陳信宏這人不是那種自來熟的類型,也不會主動向人搭話,可是意外的他對這人有點好奇。

卻不曉得要跟他說甚麼,或者是說他不知道要以甚麼開頭來跟他說些甚麼。

畢竟、素昧平生只是每天擦肩而過的人,真的沒有甚麼話好說。

 

「嘿、小心!」

一個周六的晚上十點多,陳信宏出門打算買消夜又見到那男人彎著腰在牆角邊餵貓,完全沒注意到巷子後方的來車,急忙衝上去拉了他一把。

 

「你注意一下後面的車子,巷子這麼暗哪看得見你?有沒有聽到?」

「喔、不好意思,謝謝。」

陳信宏壓了壓鬢角,發現自己好像把跟那群學生說話的方式帶出學校了,有點不好意思的抿抿嘴。

「你這麼投入都沒發現來車,是怎麼了嗎?」

「啊、這隻貓本來就缺了一條腿,今天我看到他的時候全身都是傷,想帶他去獸醫院,可是現在不曉得附近哪裡還有開著的。」

「適者生存啊,就算治療好他,讓他回到街頭依然會出現今天這種狀況,你知道嗎?」

「蛤?」

 

陳信宏伸出手輕觸那隻貓的身體,皺了皺眉頭。

「內臟破了,要不是被車撞到,就是有人故意踢的。」

「你、」

「不要動牠,我拿東西來固定牠,再帶牠去獸醫院,你站在這裡等我。」

 

陳信宏覺得他大概做了這輩子最雞婆的事情,但既然要做好人就得做到底,而且他今天終於好好的看到那個人的正面了,挺好、頗帥的。

從車庫把車開出來回到巷子口的牆角,沿路陳信宏順便打電話叫學弟加班。

「喂、鐵門不要拉,我要過去。」

 

「你是獸醫師嗎?」

「本科生,沒執照,教師證倒是有一張。」

「我不會讓牠再回到街頭了,我會養牠。」

「那也得要他撐得過去,而且、你該不會每救一隻就收一隻吧,可是你知道這完全不是解決流浪動物的根本之道嗎?」

「知道、可是我捨不得牠們這麼辛苦,每一個生命都有活著的理由。」

 

「每一年的這個月份,我都會教到遺傳,學生都要學達爾文的演化論,這你應該還記得吧。」

「記得、演化論,還有物競天擇說,適者生存不適者淘汰,很正確也很殘酷的理論。恐龍因為無法反擊隕石撞地球所以絕種,也是一種不適者淘汰,因為蟑螂留下來了。」

「所以說啊、每個生命雖然都有存活的理由,可是每一個生命也都是最殘酷的擂台。」

「我知道,可是我只能專注我眼前的事物,我不想放棄任何事情,包括在我眼前流逝的生命。」

 

3

 

「陳信宏、我的名字,你呢?」

「溫尚翊。」

後來那隻小貓沒撐下來,倒是溫尚翊跟陳信宏開始有了聯繫。

 

陳信宏依舊常常在從捷運站走回家的短短路程上遇到溫尚翊,偶爾沒遇見的時候他會抓著點,昧著良心下樓走到附近有幾家小吃的巷子晃晃,總會“碰巧”遇上溫尚翊在路邊餵食流浪貓。

有時候他會點了餐之後趁著等待的時間跟溫尚翊說上幾句話,有的時候他們會一起坐在攤子旁擺的摺疊桌上分食剛剛陳信宏叫的消夜。

 

「你為什麼不當獸醫?要去當老師?」

「當老師基本上也是在當獸醫的一種啊,面對的物種不一樣而已。」

「莫非你根本超討厭小孩?」

「剛步入青春期的孩子簡直是野獸加獸人的合成體,也就是說人類的成分大概只有25%。我都不知道要稱他們作人還是獸。而且對付這些躁動的半獸人,我真的很想拿麻醉針一個個打下去。」

「的確是這樣沒有錯。」

 

「反正我後來就選了當老師這條路,教著教著、十幾年也過了,而且覺得還挺適合自己的。」

「怎麼說?」

「不知道為什麼,這些國中生很怕我。」

「怎麼會?你應該很受學生歡迎才對啊,尤其女學生一定會為了年輕又帥的男老師發憤用功念書的,說說看你教出多少第一志願了?」

 

那都是新學年新班級的蜜月期而已,當老師又不是做偶像,這些小鬼一般把我形容成混世大魔王,機車難搞又龜毛。想考第一志願發憤用功念書沒有用啊,也要有那個資質。

「你挺樂在其中吧?」

是啊、看他們原本看到我以為很好混,後來發現事情沒有這麼簡單的時候,心情非常好。

 

「真的很機車,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這些未知世事孩子們的痛苦上。」

「你也這麼覺得嗎?」

「是啊、你第一次跟我說話的時候我就想,這人到底憑什麼用那種教訓的口氣跟我說話,到底是怎樣啊?可是我還是聽了,說不定這就是你的人格特質吧,說甚麼其他人都會點頭。」

「我習慣這樣說話了,在學校我最常面對的就是學生,不使用篤定的命令句,他們就會覺得大人都是在開玩笑。」

「出了學校呢?你跟家人或是女朋友也這樣說話?」

「我自己住啊你看不出來嗎?單身、沒有要交女朋友的意思。」

 

「怎麼可能!你看起來就是名草有主的類型啊。」

「真可惜你要失望了,目前的確是打算找個主但還沒有主。」

 

4

 

「你這樣每天餵食這些貓,開銷很大吧?」

「還行吧?又沒有家要養,看家裡的吃得飽飽的,就會覺得在外面的也想讓牠們吃飽,不知不覺就養成了定時定點餵食牠們的習慣了。」

 

「也沒有女朋友要養?」

「沒有。」

 

雖然很想跟溫尚翊說這樣他們會完全喪失在街頭存活的本能,要是來了一批更野的來搶地盤,他們會毫無競爭能力。不過看他把這些貓崽子們當自己家裡的養得這麼開心,陳信宏就把話吞回肚子裡,當作沒這回事了。

 

而且、就是因為這樣他才能在每天晚上都湊上去跟溫尚翊講幾句話,或者更進一步一起吃一頓飯,也是沒有必要說這種煞風景的話。

 

「我下星期要出差半個月,你有空可以幫我餵餵貓嗎?不過要是不方便的話就算了,我可以想別的辦法。」

幾個月後陳信宏學校放了暑假,有一天晚上收到溫尚翊傳來的LINE,說他要出差。

 

「超方便啊、怎麼會不方便,我現在放暑假整天閒著沒事幹。」

「你這個稅金小偷,不只很閒還有錢領,讓我這個要出國為公司賣命的人情何以堪!」

「幫你把家裡的孩子餵得胖嘟嘟的等你回來啊。」

 

「你說的、那乾脆就順便幫我掃掃地再擦擦窗戶吧,反正你閒著嘛陳老師。」

「好是好啊,可是我有甚麼獎勵?」

「你想要甚麼?」

「等我想好再跟你說。」

 

溫尚翊出差的那半個月陳信宏替他照顧家裡的貓還餵了路邊蹭飯的,順便還拎了兩隻沒結紮的帶去給學弟處理。

甚至還替溫尚翊的家做了個全面性的大掃除,不只是掃地擦窗戶,連冷氣的濾網都抽出來洗了。

 

陳信宏對於溫尚翊託自己來替他看家的要求感到非常滿意,感覺並不是只有自己的生活被溫尚翊緩緩入侵,而是自己也正在入侵著溫尚翊的生活。

可是在滿意之餘他又覺得這樣好像有點不夠,是不是該有些更多的甚麼?

陳信宏在意識到自己有這樣的想法之後扯了嘴角笑了笑,大概是跟國中生相處久了,關於戀愛的思考也變成一直線了,明明就不曉得對方是怎麼想的,怎麼能自己一頭熱?

 

他每天都會拍下毛孩們吃飯的樣子傳給溫尚翊,無論是家裡的還是街上的。

「你快回來了吧?」

「不一定、要看談得怎麼樣。」

溫尚翊還傳了一整串有關哭泣的貼圖回來,而陳信宏回了他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加油、我會用人民納的稅讓孩子們吃得飽飽的,你要好好放心的在外面打拼啊。」

「白癡啊。」

 

5

 

溫尚翊出差回國後先進公司跟老闆開了一個長長的會,他沒告訴陳信宏自己今天要回來,莫名的他就想給那個人一點驚喜,沒有任何理由。

接近凌晨拖著行李箱進家門的時候,他沒想到家裡的燈竟然還是亮著的,聽到客廳傳來的動靜之後才確定陳信宏根本還在自己家。

 

「欸?你今天回來?」

陳信宏抱著溫尚翊家的Winston從地板上站起來,走到玄關正好看到他在脫鞋子。

「對啊、原本改的機票是後天,結果老闆知道我談完就立刻把我招回來了,而且我早上就到了,他竟然拖著我開會到剛剛!」

「辛苦辛苦、要不要幫你放個洗澡水啊。」

「不用了、你這是甚麼鬼設定現在?我沖個澡就好。」

 

所以說想對一個人親近的渴望也是一種欲望上的演化,也可以說喜歡是會演化的,只是人們通常說這叫做得寸進尺,畢竟這麼短時間內心發展出的思考變化並不該稱之為演化。

陳信宏坐在溫尚翊家裡被貓抓得亂七八糟的布沙發上思考著,突然想起乾隆書房的名字,三希堂、說的是周敦頤老先生講的,聖希天、賢希聖、士希賢。

站定一個位置之後,總會想往更高的地方爬,盼望有朝一日能站在頂點。

而朝目標走得越近,就想要越來越靠近,最好是能夠零距離接觸。

這就是人嘛。

 

原本陳信宏只覺得這人挺有趣,沒想到認識了之後覺得溫尚翊就是好,後來想著他的好也想要把自己的好給他,現在他卻覺得這樣其實並不足夠。

想要把溫尚翊變成自己的最好。

 

「你竟然連廁所都刷了,這下子我不就連身體都要給你才能還了?」

「哇、要用身體還的話這時間點太剛好了,不如你立刻還了吧。」

 

6

 

溫尚翊覺得陳信宏這人大概是喜歡自己的就算不是喜歡那好歹也是抱持著好感的,隱隱約約的。

不過就是太隱約了導致他也不敢確定,他遇過太多那種三兩下就想要走進他心裡的人,陳信宏不一樣,他一直用一種緩慢的步調在入侵溫尚翊的生活。

而且那種入侵就像是讓他的身體陷入懶骨頭一樣,無可自拔的想要依靠不想脫身。

 

可是他們兩個人誰也沒想說破,也許是沒有適當的時機,也有可能是人生走到這年紀,關係甚麼的不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確定了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是值得自己去追尋的。

他們幾乎深深的扎入了彼此的生活裡。

溫尚翊總在兩人上班前抓準時間拎著早餐去陳信宏家門口按門鈴把他吵醒。

陳信宏會在溫尚翊加班的晚上先幫他餵好貓,再開車去他公司樓下接他回家,後來他才知道溫尚翊的公司離他們住的地方捷運要換兩次線,而且公司的停車費一點也不划算。

假日的時候總會相約著找點事情作,如果兩人都忙公事,也會處在同一個空間裡。

 

陳信宏的心裡大概一直是有答案的,只是他還沒在空格裡填上他的答案而已。

平凡與珍奇在感情裡本來就是能夠共存的,和溫尚翊的相處是最平凡的普通日子,可是溫尚翊這個人是他手上最珍貴的存在,那並沒有任何衝突。

 

寒假在過完農曆年之後結束,溫尚翊抱怨著今年年假太短,都沒有好好休息到。

「賞櫻期間的機票真是貴得可以。」

「你想要去日本看櫻花啊?」

陳信宏看到溫尚翊刷著旅遊網站的頁面,一邊聽著他抱怨。

「很想去啊。」

 

「你要不要跟我去看桃花?」

「桃花?」

「對。」

「為什麼是桃花?」

 

「桃花象徵愛情啊,又可以代表我做為老師的業績還有豐功偉業,而且最主要是、反正很多人其實分不清楚桃花、櫻花跟梅花。」

「所以你現在是打算混淆我視聽嗎?」

 

「不、我是導正你視聽,我們可以站在桃花樹下讓桃花之神祝福一下,保證長長久久,一輩子都分不開。」

「床都睡到快爛了,你可以不用拐個彎說想跟我一輩子在一起。」

 

「所以、你要不要跟我去賞桃花?」

「好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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