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也許有些人,不在一起才是好的。

※ 上班的時候,手速飆出來的,寫得自己都哭了,有些意識流,沒有甚麼要多解釋的。

※ 可能這是陪你一起過日子的最終奧義吧,可是我不會將他放進這個tag裡。

 

 

--

 

 

愛的本質是痛苦還是快樂?

愛最後會變什麼模樣?

有誰知道又有誰能知道?

 

從互相吸引到熱戀,再從熱戀趨於平淡,接著平淡變成乏味,最後終於一方不耐;又或者根本不需要,還沒到這一步之前,竟忘了人生是玩笑。

 

難道這就是愛?

愛竟是如此脆弱?

竟是如此不堪一擊嗎?

 

其實一開始是為什麼追求愛的,又有誰記得?

不就是害怕孤單又不甘寂寞嗎?

到後來、卻發現誰不是一個人來,又有多少人能牽著手走?

 

「那有什麼不好?反正最後你總要習慣的。」

「一個人的生活也需不如你想像中的這麼壞。」

 

1.

 

隱身鬧市靜巷中的小書店老闆,他的店名叫做五巷一弄。

老闆總是不在櫃檯裡,有時候整理著書櫃,有時候坐在窗邊的桌椅上喝著咖啡,經常能看到的是他對著擺在牆邊的遊戲機投入的打著單機遊戲。

「老闆、你這裡一天能有幾個客人啊?」

老闆開店的時間不太固定,打烊的時間也不怎麼一定,開的隨心所欲,想開就開不想開就休息,他每天下班總會經過這間店,一個星期大概有三天不定期公休,算一算他一個月也開店不到二十天,一天也沒幾個客人,到底是有錢不屑賺,還是打定主意就不賺錢了呢?

老闆身高挺高的,長得白白淨淨戴著黑框眼鏡,看起來年輕斯文又秀氣,雖然從巷弄中往落地窗裡邊看,打著電動的老闆表情總是很猙獰。

他有時候會走進店裡,看看老闆這個月又進了什麼書,經常他對於這間書店進書的標準感到荒誕,無法形容,反正種類總是湊不在一起,遊戲攻略跟行銷學二手書擺在一起的書店,這老闆、真的正常嗎?

可是有時候意外的,能夠找到一些他極度感興趣的書,而且他發現,按照他買書的種類不同,老闆的臉上也會出現不同的表情不同的笑容,譬如他上上個月買了一本蛋糕食譜,老闆的笑容比平時還要更燦爛了許多。又譬如他上個星期開學那周幫學生找二手書,把店裡面近三年來所有畢業生囤在這裡的中級會計學全掃光結帳之後,老闆說:想去北海道旅遊嗎?送你一本北海道旅行最強攻略!

順帶一題,老闆把所有中會課本束之高閣,他才不相信在這個附近只有一間學校以及只有他一個老師使用這本課本上課的書店,會有人把這東西全部買光,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全部被封箱堆在書架的最上方了。

 

2.

 

「反正這種東西也只有你們這些作孽的老師會再把他買回去回收在利用而已。」

老闆一臉嫌惡的說著,一邊扛起那箱重量可觀的教科書,跟著他一起走出店面,幫他扛上車,塞進後座。

 

「你就這麼討厭會計啊?」

「只要跟數字有關係我都不想碰。」

「所以說你這裡一天究竟能有幾個客人啊?」

「大概沒幾個吧?」

「老闆、你晚上打烊不算帳的啊?」

「一般來說不太算。」

「也不打算賺錢?」

「大書店都要活不下去了,你怎麼會以為這種獨立書店會有什麼賺頭啊?店是我開的,客人要不要來是他們的事。」

 

「所以是興趣嗎?」

老闆歪著頭想了想,這大概連興趣都算不上吧,不過就是消磨時間罷了。他撇了撇嘴,笑了。

曾幾何時他能料想到,人生活到這裡,他需要有個地方,看著人群給自己安靜卻不失人聲的地方消磨時間。

 

「應該說是開著高興吧,反正也沒差,我就進點書,沒人買就我自己看,也沒什麼。」

「如果每個人都像你這樣做生意,臺灣經濟就要垮了。」

「大概吧,但確實並非所有人都如此,現在還能有你這種憂國憂民的老師,真難得、我以為老師都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呢。」

 

「在我看來你才是不食人間煙火。」

「嘛、我正在訓練中,你看來是沒錯的。」

或許將任何事都用天真爛漫的角度去看待,日子會比任針對帶每一件事每一個細節還要好過的許多,人生總不能夠一直帶著這麼多堅持走下去,我常常在想,說不定再繼續背著這些堅持下去,我就要被壓垮了也說不定。

天真無邪,也不是什麼壞事,倒不如說天真其實是一把鋒利的刀,能夠把所有混亂用最純粹的白刃乾淨的斬開,讓你看清楚其中所有的腐敗。

 

你大概覺得人生所有經過的一切都必須分門別類,一個個清清楚楚的放好擺正,最好還一一上標籤,每一樣都寫得清清楚楚的,這個時間點這個地方什麼人發生什麼事,可是到頭來你回去看的時候,有多少你能覺得他值得你去回憶去清楚的事情呢?

 

3.

 

倒不如就這樣模模糊糊的,就走吧就去看吧就讓一切都過去了,即使留下了痕跡,那也只是一道痕跡,回過頭、你並不會記得那究竟是因為痛苦所以打滾或者因為快樂所以不想走而踩出的深痕。

 

也許曾經有些刻骨銘心,可是走著走著,究竟當時痛苦多一些還是痛並快樂著,其實也忘了。

我不想太較真,也不想多算計,我只想我能過著看日出日落,能感覺得時間流動,能有幾個人走進我的生活,能有幾件事值得我上心的生活。

 

不想再計較,不想再多想,日子過得去,那也就好了。

希望那些我曾經很在意的事情,曾經讓我不想再擁有生活的一切,回頭看都變成雲煙,而我也能擁有我現在的生活,我不會稱之為新的生活,我想那就只是普通的活著。

說著好像簡單,但是活著又有多簡單?

 

「看來你對人生有很深的體悟啊,明明看起來沒幾歲的。」

說年紀可就傷感情啦,別說了吧。

 

過了幾天他再次經過巷弄裡的小書店,老闆並沒有營業,雖然說也是見怪不怪,但自從那天跟老闆聊了些話之後,總覺得很想再來跟這個人說說話,聊點平常沒人跟他聊的話題。

大概又過了一個星期之後,他為了買中餐又再次經過了那間小書店,老闆今天開門了,看起來還開得挺早的。明明平常都是下午之後才開門的。

 

「你好像很久沒有開店了。」

「還好吧、開的時候你剛好沒經過而已。反正本來就不是天天開了,其實開不開也沒什麼差別。」

「也是、吃過飯了嗎?不如一起吃吧。」

「也好、那走吧。」

老闆轉身把店門關上,那是一片厚重的木門,開店的時候總是會開著,店裡也沒有什麼風鈴之類的,就這樣安靜的,就算誰走進去了,也沒有人知道。

 

4.

 

「你結婚了啊?」

「你不也是嗎?」

老闆用筷子指了指他左手無名指上那枚戒指,一臉這有什麼好驚訝的表情。

 

「也是、只是總覺得你是那種,會想要一個人生活的人而已,沒想到。」

「是啊,曾經也想過就這樣一個人生活下去了,但後來想想,有個人陪、並非不是好事。」

 

「是很好的事情吧?」

「很好嗎?我不知道,但那並不壞。」

 

事實上沒有人陪也不是什麼壞事,當然有個人願意和你度過一生是好事。可是那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了。

「為什麼這麼說?」

 

大概、那都不是我最想要的,最想要共度一生的人此生已經不會再有了,來生我無法預測,那麼餘生其實並不再重要了。

「可是你也找到了和你共度餘生的人了,好好對她吧。」

「那的確是,也只能是了。」

 

「多久了呢?」

「很久、很久了,久到現在我即使站在他面前,他也只當我是個溫柔的陌生人了。」

「怎麼可能,總歸是曾經知根知底的人吧,怎麼可能說忘就忘呢?」

「曾經、我也不願意相信,可是後來,我不得不相信了。這世界就是荒謬的不容你質疑啊。」

 

大概就像異鄉人,就這樣被關進了那座監獄,然後、我只能接受這個世界贈予我的荒謬。

放下所有,去接受這世界給我的玩笑,反而真的有那麼一點,有趣。

這世界上所有的荒謬,不就是想要選中誰的發笑嗎?

 

「你看起來,好傷心。」

「其實也不足以再傷心了,過了、一切都過了。」

「總會、再遇見的。」

「若不能相濡以沫,何不相忘於江湖?如果真能夠兩兩相忘,對我來說也足夠了。」

 

「我快五十歲了,這張你看著不信的好皮相,就是我最終死活拖沓著的污痕,想著有一天能不能站在那人面前,看著他、回憶起我。我想看他指著我手上的指環,問我為什麼不等他;而我會直問回去,當時你怎麼就這樣先離我而去了。」

而不是、他看著我笑著輕描淡寫地對我說:好好對她。

 

他看著老闆的臉,那一瞬間他甚麼話都說不出來,也開不了口。

他眼睜睜的看著一滴眼淚直直地從老闆的眼角滑落,這輩子活到這個歲數,他見過許多人哭,哭得梨花帶雨,哭得不計形象,哭得壓抑的,哭得像是狂風暴雨的,卻未曾見過這麼理所當然的眼淚。

總覺得、那滴眼淚如巨石一般,壓得他快喘不了息。

 

5.

 

「抱歉、我失態了。」

「怎麼會、怎麼會是你道歉,我不該問這麼多的。」

 

「別說了、你趕緊吃吧,待會還有課,不是嗎?」

「啊、是,是啊。」

「吃完就快點回去了,你的學生說不定已經在辦公室等著你了。」

「你怎麼、」

怎麼會知道的?他不記得、不記得曾經向書店老闆說過他習慣在中午課間的時候撥時間讓學生到辦公室找他詢問課業上的問題的。

「去吧。」

 

「那、再見。」

「嗯、再見。」

 

後來、書店老闆消失了,書店也搬空找著下家租賃了。

他甚至還不曉得老闆的名字。究竟是為了甚麼開了這家店,難道真如他所說的嗎,那為何又收起了這方寸之地的舒適?

在他們一起同桌吃了一頓午餐之後。

以及老闆含著眼淚道別的目光。

 

再見、再也不見,是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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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本聿弁當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