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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2.0

※ 想要在20集之內完結。
   (計算一下關鍵字們到底用完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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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陳信宏不知道蔡昇晏那天是怎麼跟溫尚翊說的，而且溫尚翊大概沒查覺到他聽力很好這回事，失去視覺之後，其他感官都被放大，他想這大概是種保護機制吧。

溫尚翊說蔡昇晏打了招呼就走了，那招呼打了快半小時，大門開啟又關上的聲音他聽得特別清楚。

陳信宏一點都不擔心蔡昇晏到底跟溫尚翊說了甚麼，反正這個人就是特別能說服人，而且看起來這結果是非常好的。

「陳信宏、你既然都能叫蔡昇晏讓我幫你把這兩棟別墅買回來了，為什麼就不能順便叫蔡昇晏自己來挖這坑？」

「真是不好意思，這坑我原本想自己來挖的，可是你也知道我這狀態等我能挖的時候說不定瑪莎都退休了，所以你就忍著點。」

那天陳信宏憑著深刻的印象指引著溫尚翊在他曾經的家熟門熟路的穿梭著，在站定廣大的後院找到他爸爸埋了遺囑跟地契的那棵樹。

「我說真的、我很懷疑東西挖出來要不是被蟲蛀光了，就是早就已經因為潮濕爛光了。」

「溫尚翊、我跟你說，這世界上有種東西叫做防潮箱，我相信你一定有看過，還有、大賣場裡面賣的防蟲藥絕對不是在跟你開玩笑的。然後、這宇宙間還有一種很厲害的材質叫不鏽鋼。」

「我只想告訴你，這世界上有個很猛的東西叫做保險箱。」

「有些時候對付不按牌理出牌的人就是要出奇不意，你不要再抱怨了，我爸都死了他才不會管你這麼多呢，倒是你、身為他唯一一個活下來卻可憐失明的兒子一生一世唯一的男朋友，你能不能別再抱怨他有多蠢趕快挖一挖我們快點走。」

溫尚翊聽到陳信宏要他往那顆樹底下挖的時候，他承認他心都涼了半截了，到底甚麼時代的人會把這種重要文件藏在樹下。

但是聽到那句一生一世唯一的男朋友的時候，溫尚翊突然覺得不過就是挖個坑，也沒甚麼。

我爸是那種骨子裡刻著「傳統」兩個字的黑道大哥，小的時候他常常跟我說那些他們兄弟一起在江湖上打滾的故事給我聽。他為人仗義，劫富濟貧，一身正氣卻因為年輕時一腳踏進黑道終身都在這圈子裡打滾。

我很小的時候跟他走在市場收管理費，好啦其實是保護費。那裡每個攤販都叫他哥，是那種、真心尊敬他把他當成自己大哥的感覺，他從來不會真正去催討那些真的窮得繳不出管理費的攤商，我甚至看過他偷偷的塞了好幾百塊給那些日子過得困苦的小菜販，有時候就當場包了所有菜，再分送給身邊那些小弟，要他們拿回去給家裡加菜。

那時候走私甚麼的還沒有查得那麼嚴，道上很多人走私來路不明的槍枝，還有毒品。我爸是堅持打架只能用拳頭，該死的人自然會有人收了他，那種無比舊時代滿腦義氣思考的黑道。後來我覺得他之所以能有一片立足之地，不是因為他有多強，而是他真的很弱。當然他也堅持反對毒品，他不准手下的人碰，他自己也不碰，不僅不碰也堅決不用那東西來賺錢。

你一定覺得超荒謬吧，我爸到底在幹嘛？

他就是老派黑道，經營一些酒館啊、北投特有產業就是溫泉嘛，色情行業倒是經營的有聲有色，反正他心裡那把道德的尺規我也是摸不透。

不過我叔叔就不一樣了，走私販毒販賣人口樣樣來，其實我覺得他很尊敬我爸的，可是對錢更尊重吧。那些我爸狠不下心處理掉的人，都是他去做的，我爸都知道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是我爸就是無法接受他販毒，他覺得那是天理不容的事情。

我不曉得是哪件事觸發道我爸心裡那個正氣凜然的開關，也許是他重用的小弟吸毒暴斃，或者是酒店裡的小姐為了買毒品甘願被帶出場，我不知道、這都是我猜的。

反正他祕密告發了他的弟弟，他總覺得他這輩子並沒有做甚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但警察哪會這樣想呢，他們最喜歡這種黑吃黑的戲碼了。要是能把他們兄弟倆一網打盡是最好，就算沒有、能少一個是一個，何樂不為？

他們兄弟想當然爾的鬧翻了，之後為了躲避叔叔的追殺，他帶著全家四處躲藏了好一陣子，我沒在那個陣容裡，其實我爸從沒打算把我攪和進去，我從小跟所有親戚都不親，國中之後沒住在家裡，高中住校大學在外面租房子，叔叔我也沒見過幾次，這些事情通通都是我爸告訴我的。

我們總約在外面見，其實他講話滿好笑的，有時候就覺得他是個頑固卻挺幽默的大叔，沒甚麼黑道大哥的樣子。

基本上從來沒在家族任何聚會上出席過的我，就算是要被殺，我也是最後一個。

從我開始聽得懂人話的時候我爸就不斷教我，凡事總要留一手。

後來想想我就是他的後手。

他是在那時候躲藏的住處門口被汽車炸彈炸死的，就我剛剛認識你的前一陣子而已，我也沒甚麼空難過，其實我也不怎麼難過吧，反正生命就是這麼脆弱，那時候我滿腦子想的都是要怎麼躲。

就算再怎樣看淡生死的人，死到臨頭還是會怕的。

可是我遇到你了啊，我想再怎樣就是二分之一的機會嘛，一種大概是我們在一起然後順利的走了下去，幾年後我們可能還再一起可能就分手了。

「另一種呢？」

另一種啊，就是我死了，可是死得沒有遺憾啊，至少我曾經跟一個我這麼喜歡的人在一起，過了一段很值得被拿來回憶的日子。

「這世界上不只有你會留一手，連老天都會。」

嗯、是啊。大概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讓我們再次相遇吧。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