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2.0版

應該會很快

 

 

 

 

 

  認真說起來,他實在很討厭這種場合。

  即使是受邀參加慈善捐款那一類的宴會,他也總是簽完支票就腳底抹油,馬上溜走。

  說起來很不合適,對於公司老闆這個身分來說,他應該要裝重地待在那樣的場合,與其他人應酬的。

  但是他就是沒有辦法,台上主持人費盡力氣說破嘴想用煽情的演說,煽動受邀的政經界人物從口袋多掏些錢出來。

  不是有句話說,為善不欲人知嗎?

  如此大費周章,看了都替主辦單位羞恥。

  更他媽的別說他現在竟然受邀參加這小到不行的餐聚,而且參與者一半以上都是未滿十歲的屁孩。

  早就知道叫劉冠佑自己一個人來就好了。

 

  「莎莎腦司……」

  他看見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跳下椅子跑到那個負責人旁邊,拉著他的衣角。

  「怎麼了?」

  「阿信腦私呢?」

  他沒誇張,那個小女孩是用快哭出來的聲音說話的。百般無聊地用筷子撥著盤子裡的食物,菜色倒是都在水準之上,讓他還頗驚訝的,而且還比個大宴會裡的自助吧還像人吃的。

  只可惜沒有天時地利人和,他實在沒那個心情吃。

  他還在定義劉冠佑口中“這些育幼院的院童都很乖”,這句話的很乖兩個字是要如何界定。

  從那個小女生開口之後所有小鬼像是被按了甚麼開關一樣,像一群麻雀烏鴉開始喳呼。

  

  「那你們就定期定額資助我們啊!」

  耳邊不斷傳來育幼院的負責人蔡昇晏有些偏高的聲音,一個男人擁有這樣的聲線,用來吵架到底是有利還是不利啊?

  「這些之後都能再談,現在重點是需要你同意把這塊地賣給我們。」

  「誰跟你之後再談啊!我們原本就是獨棟,你現在要蓋的是社區大樓,公寓!」

  「對啊。」

  「那你他媽的要這些小孩住哪裡?」

  「我們給的金額是按坪數和人頭算的,其他地主都接受啊。」

  「所以呢?你要我現在上哪去弄一個能夠裝這些小孩的地方?他們有人還在喝奶有人在念幼稚園有些快要上國中了,搬家要搬去哪?這裡是他們唯一的避風港,你看不出來嗎?你現在要我們拿一筆錢離開,你們有想過錢之外的事情嗎?」

  「我們是營利事業。」

  「去你媽的營利事業,老子有長眼睛看得出來!」

  「蔡先生、您先冷靜一下,我們、都可以談的。」

  「談談談,我看你腦子卡痰啦!」

 

  讓這個人教出來的小孩以後會變怎樣啊?他有查過這個人的資料,還真的有修過教育學分,天曉得他的指導老師是不是被他這樣威脅才給他過關的。

  看見這兩個人吵架的小鬼們好像被下了定身咒一樣,一反剛剛的吵鬧,全部安靜的吃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倒是有些安分過了頭。

  實在受不了這兩個人的對話,他還不想表示些甚麼,而且那個負責人現在應該也是在等他們開出更好的條件,還滿聰明的。

  條件開是可以開,但是對方最好有那個心力跟他耗個一兩年,時間還不是那麼趕。

  他突然覺得剛剛那種吵吵鬧鬧的氣氛反而不比現在差,快窒息了。

  他看著乖乖坐在位置上的每個小鬼一個個露出恐懼的神色,大概是小孩子的神經比較纖細敏感吧?

  就當作是一次他們的社會經驗吧,他對自己說。

  他不妥協是為了公司利益,和在這裡的所有人都沒有關係。即使無關,他們雙方還是對立著的,這些人不像路邊的流浪貓,說帶走就帶走,帶回家看是要給他吃殘羹剩飯還是高級貓糧他們都會喵喵喵的蹭蹭你。

 

  蔡昇晏雙手抱胸看著眼鏡男劉冠佑,對方還在說著那些他已經聽他講不知道多少遍的合約內容,沒有任何好處的那種。他看見溫尚翊往後院走,想要開口阻止他,卻不曉得拿甚麼理由出來,只好作罷,繼續瞪視著眼鏡男。

  他是真的把陳信宏那句話當成唯一的作戰策略,畢竟如果不這麼做,似乎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

 

 

  如果是他呢?他會希望自己怎麼做?

  溫尚翊站在室外,看著被風雨摧殘了一整夜的花圃跟小樹叢,點燃嘴邊的香菸,深深吸了一口,再吐出來。

  台北市中心,獨棟花園洋房,這要是讓自己遇上這種是肯定也不會妥協啊。

  不過身分不同在意的東西當然也不一樣,快要到手上的東西絕對不能讓它溜走。

  他厭惡那種挫敗感,無論如何關於“失去”這件事情,嘗試過一次就不該再讓他重蹈覆轍了。

  沒由來地他在這時候想起一個人,那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感受到巨大的慌亂以及無措。

  他失去了一個活生生的人,甚麼也沒留下,生死未卜。

  而他竟然在失去之後才發現他根本不曾了解過他擁有的他究竟是甚麼樣的人,甚至連他簡單的身家背景都不曉得。

  從此以後他謹慎的對待每一樣他所擁有的東西,連手機的序號他都在一拿到新手機的時候就記錄在備忘錄裡,如果可以的話他選擇深深烙印在腦海中。

  他沒有真的跟誰說過這些事情,即使要說,他覺得自己也說不出個甚麼所以然。

  他曾經想過要是能和那個人再見上一面的話,他會做甚麼。

  沒第二句話,無論如何他會再一次把他變成自己的。

  也許這是自己性格上的缺失,他認定屬於自己的就沒有人能夠再奪走,但是生死豈是他能干預得起的。

 

 

  放鬆心情。

  他坐在椅子上,雙手靠在桌上,撐著頭。

  時間大概過了快兩個小時了吧?

  老實說還真的有點餓,早就知道別替瑪莎顧甚麼面子了,反正自己又看不到別人的臉色。

  他突然嗅到一股煙味,不太熟悉、不是瑪莎抽慣的那個牌子。

  「我不餓、我還不餓、我只是肚子有點空。」

 

  他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套上自己現在的心情,莫名的有些合拍,揚起嘴角、他繼續哼哼唱唱。

  忽略掉肚子餓的事實,其實這種雨後的夜晚還滿舒服的,雖然他總覺得有些風雨欲來,直覺上的。

  所以他不斷在心裡告訴自己,放輕鬆、甚麼事都沒有。

  有腳步聲朝自己靠近,不是瑪莎莎的涼鞋,也不是孩子們的布鞋。他從原本撐著頭的姿勢,改成整顆頭塞在手臂裡趴在桌上,如果今晚穿著皮鞋的客人想要賞月的話,也請千萬別發現他在這裡。

 

  溫尚翊聽見奇怪的歌聲,從院子裡的角落傳來的,他有些好奇的朝那個方向走近。

  他突然想起,遇見那個人的時候,也是聽見樹叢裡傳來莫名其妙的歌聲和貓咪的叫聲才把他吸引過去的。

 

  「在這裡睡覺不會感冒嗎?」

  不是他愛管閒事,只是覺得這個人剛剛明明還在唱歌,現在竟然趴在桌上,讓人覺得很莫名其妙而已。

  而且他要是真的睡著在這裡,也真他媽的太沒有常識了。

  不知道冠佑跟那個負責人到底講出結果了沒,雖然他並不覺得一直居於下風的冠佑能談出甚麼結論來。

  「嘿、你剛剛還在唱歌的。」

  他的身高看起來頗高,曲在小小的塑膠椅上看起來有點彆扭;體型、有點瘦,但是跟時下標準身材比起來好像也還好。

  他怎麼看都不會是需要人照顧的小鬼。

 

  喔不章魚哥,你不能這樣對我。

  「今天月亮很圓。」

  「月亮?你哪隻眼睛看到今天晚上有月亮?」這大概是今天晚上最有趣的對話了,雖然好笑得有點離譜,還是說這其實是網路上最新流行的笑話梗,是他跟不上流行了?

  「沒有。」

  「我不想跟頭頂說話。」

  「這樣才公平。」我求你跟我講話了嗎?

  雖然你聲音滿好聽的,阿信在心裡默默補上這句。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一直讓他有種熟悉感,包括這種無厘頭接不上頻道的談話內容。

  「溫尚翊,你呢?」

  「溫總裁不在裡面跟院長吃飯聊天,反而來外面吹風嗎?」

  「我問你叫甚麼名字,還有、躲在後院裡不出現讓裡面一陣騷動也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嗎?阿信老師。」

  應該是他吧?

  跟那個人一樣的綽號,他剛剛沒聽清楚冠佑跟蔡昇晏說了甚麼,不過小女孩口中的阿信老師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這大概是今晚讓他渾身不對勁的原因。

  「呃、如果這樣會讓你感到不開心的話我很抱歉,但我想我……實在不太方便。」

  溫尚翊看著那個始終用頭頂對著自己的傢伙終於把頭抬起來了,藉著院子裡設置的夜晚照明,他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

  原來那種熟悉感是出自於他們根本相同。

  而他不可置信的看著對方竟然能夠一臉平靜的低下頭盯著桌子。

  「欸、幹嘛不說話了啊你……」

 

  短短十幾分鐘內,洗去剛才所有的窒息感,換一種說法好了,溫尚翊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被挖了一個大洞,很通風、涼颼颼的。

  他盯著坐在前方的阿信,像是想要確認甚麼一樣,小心翼翼地伸出了一隻手,放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還沒有跟我說,你叫甚麼名字。」

 

  他被排山倒海的情緒覆蓋,最慘的是這些情緒之中,沒有一個是正面的。

  可以的話他希望他在做夢。

 

  十分鐘前他對自己說了甚麼,如果能再見到這個人,無論如何他會再一次把他變成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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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在寫的時候很憤怒(怒屁#

完全忽略了趣味性,為了不要太OOC,所以我想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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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本聿弁當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