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信x怪獸 / AU

※ 完全的if人生,私設多,有虛構人物。

※ 寫著寫著突然自我懷疑,為什麼我要重拾信獸報復自己...

 


 

【永遠不回頭】

 

話可以說得輕巧,但發生過的事本就不可能是三言兩語可以帶過。他的手上沾過不少血,可是真正成為夢魘的卻不是他親手幹的。

 

「阿翊、這什麼狀況?」

「沒有、不、不是我!是他!」

要升上高中那年的夏天,考完高中聯考卻還沒放暑假的無聊週末傍晚。

那天陳信宏剛從巷子口的雜貨店拎回兩罐汽水,還有跟雜貨店阿婆討價還價凹來的冰棒,他讓溫尙翊在他家門口等著,就15分鐘,短短的15分鐘而已。

陳信宏站在距離自家門口四五公尺遠的路面上,看著溫尙翊握著刀渾身是血和一個已經明顯沒了氣息倒臥在一地血泊中的陌生人在他家門口,地面上還有破碎的玻璃酒瓶。

那瞬間他的大腦陷入了混亂。

看著溫尙翊驚惶的神色,他緊抿著嘴努力想要讓自己冷靜下來,他再一次開了口。

「現在馬上跟我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你知道我家被盯得很緊,說不定都不用有人報警,再沒多久馬上就會有條子上門了。」

「他、他說他是我爸,說要殺了我們母子,怎麼可能!我有爸爸啊,我爸媽今天還一起出門吃喜酒了,這個人到底是誰我根本不知道!他認錯人了,他拿著刀要殺我,我沒有錯!我、我只是把刀搶過去而已,我不是故意的,是他先說要殺了我的!」

溫尙翊越說越激動,聲音越來越大越說越急,陳信宏上前按住他的肩膀,從他顫抖的手中將那把水果刀從他手中拿走撇在地上,撕開自己的襯衫,慢條斯理地替他包紮手臂上因為抵抗而受的刀傷。

陳信宏彎下腰把地上的刀撿起來揣在手上,看見對面的鄰居少婦步伐不穩倉皇離去的模樣,也不曉得她是見血害怕了,還是見到命案現場嚇傻了。

「阿翊,你不要怕,聽我說。」陳信宏放緩語調,用他一貫穩當的語速說著。

你拿我的鑰匙進門去,把這身衣服全部脫掉拿去廁所燒了,再沖進馬桶裡,不要留下跟你有關的痕跡,做完就從後門離開什麼都不要拿,用走的不要跑。

記得、你今天都在家裡念書沒有出門,聽懂了嗎?

如果手上的傷發炎了,最好去看個醫生,知道嗎?

你還有沒有哪裡痛?他還傷了你什麼地方?

 

「那你呢?你要做什麼?」溫尙翊猛烈的搖著頭,他混亂的大腦給不了自己陳信宏到底正在打什麼主意的答案。

「我在這裡等警察。」

「不要、我不要!我是正當防衛,我沒有錯!」

「溫尙翊你聽話!」

「我不要!」

「聽我的,我不會有事,我還沒成年,你不也說了嗎?我是正當防衛,沒事的。聽我的話進去把這身弄乾淨,然後離開這裡。」

「你、」

「對,是我。雖然不知道要多久,可能我都不會有事,就算最壞不過是三年。但我也怕來不及跟你說,提早三年也沒關係,你做得到的,聯考加油!然後、恭喜你上台大。」

「陳信宏,為什麼你要這樣?」

「我今天不進去,往後的某一天大概也會進去蹲,我沒在騙你,你知道我們家什麼底,聽我的話,你這輩子都要清清白白。金榜題名是喜事,好好過生活知道嗎?快點進去。」

 

陳信宏沒有害怕而且他也沒在怕,他想過這輩子生在這個家裡恐怕是清白不了的,15歲進去關三個月跟25歲進去蹲個三五年其實沒有差別,都是虛度光陰而已,他不在乎。

他在乎的只有溫尙翊,曾經進去過就是有案底了,誰會管他是防衛過當還是蓄意殺人?他的父母又怎麼可能能承受這種事實,他美好光明的未來都會因為今天發生的事情產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重點不在於有沒有可能安全下莊,而是溫尚翊本就不該跟這樣的事情扯上關係。

他要溫尚翊的人生一切經歷都是正面陽光又出彩的。

 

他們家一直有句話在講:一審判死,二審無期,三審豬腳麵線。

見過不少實例反倒讓陳信宏替溫尙翊頂罪頂得理所當然毫無心理障礙。

在那天之後、意外的有了人證,是陳信宏那天看見的鄰居少婦,就是那個偶爾在他跟溫尙翊身後當小跟屁蟲的阿霆他媽媽,被溫尙翊驚惶之中一刀割喉氣絕的男人原先是去找她們母子的,當下酗酒家暴又拋家棄子的事證一一被攤開,事發前一天離家多年的他回來要錢不成,隔天拿著水果刀要殺害他們母子倆,殊不知他連自己兒子今年多大都搞不清楚,喝得醉醺醺的又把溫尙翊認成阿霆。

他頂替溫尚翊接受各種訊問,也不曉得那女人當日看見了多少,雖然沒機會套口供但還好那女人機伶,只說了那個被誤殺的男人不知道為什麼攻擊鄰居家的孩子。

少年法庭一審判三個月,上訴後二審直接判無罪,折騰了大半年事情終於落幕。

他沒有什麼太大的心情起伏只感到慶幸,沒有人去深掘他那些汰換過主角的證詞,畢竟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算不了什麼,大概誰都覺得理所當然,可是放在溫尙翊身上就不是這樣了。

 

二審判決結果出來的隔天是他16歲的生日,他們家一向不給小輩過什麼生日,就連能不能活過今天都不知道了,大抵上有種還在呼吸就是一種慶祝的概念在。

倒是他父親,年年有人給他做大壽,每年到了父親生日那個月,堂口的門檻要被踏平不算誇張,連家門都快要被擠到變形。

陳信宏不知道35歲算大壽,還是40歲就足夠長壽,或者45歲那年沒死能稱為好運,可能55歲還有絡繹不絕前來送禮祝賀的人就能稱得上是功德無量?

而他總覺得那些迎頭而上的祝福,很大成分帶著不懷好意的目光,每一句祝福都像是帶著質疑。

就好似在說:「像你這種人也能活到今天?」

 

直到很久的以後他偶爾也還在想,人到底怎樣才算是真正死去?

是哀莫大於心死,還是被旁人遺忘,又或者是肉體消亡的瞬間就算永遠消失了?

 

.

 

【把悲傷留給自己】

 

「有什麼事都打給我,好嗎?」

 

自從他在那日傍晚把溫尚翊推進自家大門以後,他們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曾再光明正大的見過面。

結案前的那大半年陳信宏都沒去學校,畢竟誰也沒把握判決結果是什麼,生日過後也已經接近寒假,那半年他幾乎都在道館裡面消耗他那無處可以放置的精力,帶著那個已經成為他名義上弟弟的孩子一起。

 

他自己清楚,這半年沒去學校才會是這一切事情無可挽回的真正開端。

下個學期開始,一定會被老爸隨便安插進一間學校,就是人們口中說的那種流氓高中,像他這種人一旦去到了那裡,要不跟人爭個你死我活在學校籠絡人心手握自己的人脈打出自己的地盤,要不就是被學校的人拖進哪條暗巷裡打個半殘,或者連命都丟了。

他明白得很,想要壯大聲勢對他來說真的不難,而且他也實在沒有什麼好講究的風骨,沒必要為了什麼清白或者內心與父親的意氣之爭讓自己受到傷害,這本就不是他的性格,趨吉避凶也有可能只是在凶跟大凶之間做比較好一點的選擇,而他現在就只是在活命跟可能活不了的選擇中選了活下來而已。

對他來說,這樣的選擇跟他當年選擇站在樹下張開雙臂接住溫尚翊是一樣的,他就只是在手臂骨折肋骨斷掉還有溫尚翊可不可以安全離開那棵樹之間做選擇,沒什麼好說。

事出雖然必然有因,但事成也絕非一夕就能辦到,若非內心的順從,選擇了相對舒適的路,有些事情真的不是那麼隨便就能水到渠成。

他從不否認這條路是錯的,可他也不是真的錯的那麼不甘願,每件事情的發生都是當下每一個選擇所造成的結果,沒有回頭的路,甚至餘光一瞥後方只有追兵,前方的路也是黑的,那他就更沒可能後悔或者有怨嘆的機會。

 

「你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以為我們已經說好了,這事的正確答案只有一個,就是你從來都不曉得這件事情發生的經過。」

「可是你知道那不可能,我閉上眼睛都想到那個畫面。」

「阿翊,這是很簡單的單選題,你功課比我好也比我聰明很多你一定能想得明白,不如你試著一項一項把可能發生的事情列出來,然後擺在我們兩個人身上,比較看看這件事情是不是我擔著會比較好?」

「你為什麼要說的這麼理智?這件事情不該是這樣的啊!」

「這只是選擇的問題而已,當下你沒有得選,所以我擅自替你作主,因為在那樣的情況下有退路的人怎麼看都是我,而不是你。你可以怪我自作主張替你選擇,但是事已成定局,沒有翻案的可能,我也不會承認你說的話,人證也離開了,這事情沒有人知道而且也結束了,好嗎?」

「我知道你不想我再提,可是我總是會一直想。」

「你想太多了,這沒有那麼複雜,你別再想以後也都不要提了,好嗎?不如跟我說說你最近在學校裡如何?」

「有什麼好說的,大家都在唸書,為了以後考大學而努力,都很認真,讀書風氣很好,大概就這樣吧?至少沒有人會跟你一樣在上課的時候想辦法偷吃便當。」

「溫媽媽沒有覺得奇怪嗎?你上了高中以後便當都吃不完了。」

「你是白痴吧?你以為她不知道啊?那不只是給我帶的便當,也有你的份。」

「那真有點對不起溫媽媽的手藝了,要不是現在你家狗與陳信宏不得進入,不然我一定每晚去你家蹭晚飯。」

「那是我爸!我媽前兩天還說,好久沒看到你了,想帶你出去吃個飯。」

「是不是在溫媽媽眼裡其實我就是個飯桶啊?」

「白痴,我知道你一定不會答應的,你連跟我見面都不肯。」

「嗯,跟我見面對你來說不太好,這件事我跟你爸站在同一陣線。」

 

「我該回家了,今天補習班比較早下課,週末的時候我再打電話給你,記得哦!」

「好,我不會忘記,有什麼事都打給我,好嗎?」

「嗯。」

 

他不怎麼同意溫尚翊與他聯繫得太過頻繁,可是他也無法違背自己的心意拒絕他的來電,更何況他其實很想要接到溫尚翊的電話。

他們一起共度了五個春夏秋冬,每天上學都有這個人陪他說話,放學有這個人跟他一起回家,有時候他們各自回到自己的家,有時候他們一起回到對方的家,寒暑假的時候只要一有空兩個人就混在一起,有時候什麼都不做一起躺在房間裡聊著那些現在怎樣都想不起內容來的天,有時候在唱片行聽著音樂,有時候溫尚翊陪著他趕作業,而他只記得當時很快樂。

這麼快樂的時光,任誰都難以在某個瞬間割捨,即便是能夠當機立斷做一個在普世價值觀中最好選擇的他,都難以捨棄那樣快樂的時光。

仔細想想那年他也只是個剛要滿十六歲的半大少年,又怎麼有可能灑脫的割捨那麼多快樂的時光呢?

 

所以他讓溫尚翊有空的時候主動打電話給自己,仔細地吩咐他如果不是天大重要的事情千萬不要用家用電話,公共電話也得換著打,別總是在同一個地方。千叮萬囑從此以後再也別提起那個傍晚的事,畢竟他家裡的電話本來就也不曉得是否真的安全。

每一次結束通話前,他總是對溫尚翊說著相同的話,年少的時候只想著也許溫尚翊可能會在新生活裡遇到各種糟心的事,他也只能在電話的另一頭聽聽他說話,跟他聊天為他排解成日唸書的煩躁。

 

在當時那個年紀的他尚不懂得什麼是愛與被愛,可卻也未曾想過,十五年後的現在,他也並未真正在愛裡尋找到正確答案。

見不得溫尚翊有任何煩憂,想盡辦法替他解決他所有的煩惱,還得放手讓他去做所有讓他快樂的事。畢竟溫尚翊現在想要的快樂,也未必是自己能給得起的。

而溫尚翊的快樂,卻逐漸成為自己的悲傷,如果這就是愛的代價,那愛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TBC.


 

我其實一直在更動原先預計發文的排序,想要讓整個合集除了看篇名之外,可以變成隨便點開合集裡的任何一篇文都能很好進入狀況的狀態,理想情形是在打亂閱讀順序的情況下也能順利無礙的閱讀。

嘿對,這篇就是我下筆的第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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