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愛情總是綿綿長長。

身邊友人大多數抱持著,不可思議以及讚嘆驚奇的情緒看待著他每一段戀情。



一向熱愛新奇事物的他卻討厭情感有所變動,念舊大概也是一種說法吧?

他喜歡交新朋友,可是不代表他會遺忘舊有曾經存在的每一個人。

他熱愛創作,無論以任何形式去表達。

繪畫、模型、音樂、文章……

他不曾放棄用他曾經喜愛過的種種來向世界正明自己的存在。



可是愛情卻不能這樣。

鮮少有人稱他為才子,通常只形容他才華洋溢。

說不定就是因為那些撰寫的人都受了古今才子皆風流這句話所影響了吧?



也許吧?那是學弟講的。

反正他也不在乎這些,那不過就是別人套在他陳信宏身上的一種看法罷了。

世界紛紛擾擾,他卻只想要在那些目光之下小心翼翼保護自己的愛情。

沒想過這樣是不是有些自不量力了呢?

而他終究沒有成功守住任何一個她過。



是啊、如同螻蟻般的人類卻渴望譜出史詩一樣的愛情。

那些她,想要的根本也不是這樣刺激的愛情吧,又有哪個她會想要和一群人分想一個人呢?

這麼簡單的想法他卻到了現在才懂,誰叫現在的他與他,角色是平等的。



可是那時候的自己還不懂啊,他明明付出了這麼多,換來的為什麼是她離去的背影呢?

在愛情中他期待的只是相愛,從來就不希望是單方面的付出,卻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一直以來他都與失敗為友,他可以接受失敗,但是那是以看得見遙遠的成功為前題。

舉例來說她可以接受一首歌的歌詞寫一百種版本只取一種問世的九十九次失敗。

卻無法接受草草填完詞就丟出去而被罵個狗血淋頭的挫敗。

愛情也一樣,他甘願一次又一次的付出只盼望到了最後能夠長相廝守。

可是生命並不平順,而他走過的那些路段甚至比其他人還要崎嶇。

在事業上他總是幸運的,遇見了完美的夥伴,一路相助。

而在愛情上他好像隨著年紀的增長逐漸走進了荒漠。

他只能望著早已遠去的每一個她,暗自懊悔。

愛得越久,帶來的傷就越疼痛。

以她走遠的距離乘上曾經愛過的過往,是心中傷口的面積。



讓他前進也錯後退更痛。

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了。

卻被無以名狀的憂鬱籠罩著,有一種情緒在支配著他的身體和思考。



幾乎要潰爛的靈魂只能夠支持著他去做一件事情。

他把所有注意力放在創作之上。

其餘的,關於創作之外的一切,便全數崩毀。



那是在靈魂崩解和重組的痛苦過程中,才有辦法創造出的。

世界上的光明美麗與黑暗晦澀。



分崩離析過後才看得清楚每一個部分的光明與黑暗。

世事皆為如此。

放了越多近去,反應的時間也就越長。

自己的愛情這樣給了自己答案。



曾經想過丟下一切不再理會,不再追求維持呼吸以外的美好。

每天行屍走肉,愛情成了活著以外的遊戲。



在荒漠中行走已久的他,發現了他早已玩不起那樣的遊戲。

過了而立之年得到的卻是這般的潰散情緒和覺悟。



此時的他對周遭的人早已沒有了在乎,卻有人用鮮明的色彩躍入他灰黑的小宇宙。



「有什麼事情好讓你過不去的,讓你要把自己搞成這副德性?…」

吉他手、團長、死黨,溫尚翊,那個人就在這個時間點跳進了他心中的世界。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拎杯只要看到就覺得心酸。

這是在很久以後的補充說明。



他只記得有個人一直在他眼前繞轉,卻不記得是以怎樣的姿態以及面貌和情緒,他根本不知道在眼前晃動的身影是誰。

只知道,有一個人和自己處在同一個空間裡。

在這個地方,有一個人和他一樣正在呼吸著。

其實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失落就好了,現在想想那個人真的是太大驚小怪了。

不過,他真的慶幸有那個人的小題大作。



這件事情他是記得的,他曾把自己所在錄音室的小房間哩,就只是但單純地想要睡到天荒地老而已,畢竟那也不是密集的練團時間,沒有人會來吵他。

卻忘記那個跟他在同一個空間裡打轉,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學弟戲稱他們是半同居的團長。



「喂、陳信宏你快開門!」

他是被外面急促的敲門聲吵醒的,在這之前他不知道他有多久沒睡了,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只覺得昏昏沉沉的還想要繼續睡。

聲音持續傳來,他只能有些煩躁皺著眉頭。

平常就不見這個人這麼關心自己,怎麼現在道有這種閒情逸致來撞門了?

不會是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吧?

那也好、當我也死了算了。



清醒與昏睡之間他的腦子裡只想著這些不著邊際的事情。



「阿信、你沒事吧?」



也許只過了一下下吧?

在一次張開眼睛溫尚翊放大的臉就在自己面前,現在想想…、那是一點真實感都沒有的錯愕。

大概是得到了足夠睡眠以及真正清醒的關係,他開始有足夠的力氣去觀察面前那個眉頭緊皺的男人,眼神凝重到他以為自己得了什麼不治之症。

前提是場景要換成醫院。

還是有些像在作夢一樣。

卻真實的感受到心中的荒漠開始湧出甘泉,實質的水分就如同降雨一樣,散開在臉頰上。

終於,那一切懸在半空的哀傷在面前這個人的一個問號之後,全數崩落。

也許是太就沒有從另一個人的眼中讀出這種情緒,名為關心的那種情緒。

沒有理由的,他接受了對方把自己緊緊擁入懷中的舉動,彷彿理所當然似的。

卻在冷靜過後發現,這是他們十多年來不曾有過的舉動。



曾經見過這個人這樣子擁抱著其他女孩子,卻不曾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開始依戀這樣子的懷抱。



「你可以不用對我這麼好。」

也許是不曾在對方面前展露過太多負面情緒,才會引起他一連串的擔心吧?

他想,在自己失足越過那條線之前應該阻止他的。

時間依舊滴滴答答流過,在發現了對方的行為和態度越來越不同之後,他曾經想要逃開,卻發現自己連一步都不想跨出去。

只好自私的,要對方離開自己所在的線圈。

自己告訴自己,他不是有意的。

他知道現在的自己,脆弱到任誰都可以帶走自己的心。



但是那個人卻泰然自若地,彷彿就是在說今晚吃水餃一樣。

一邊遞出他剛剛出門買的晚餐和拆了包裝的餐具。

「你好的時候我可以假裝不愛你,可是在你只剩下一個人的時候我不想再一次錯過你。」



沒有太意外,只是還是無法放膽接受。

只怕放入了心,很快的自己又要承接下一波的打擊。



「溫尚翊。」

「嗯?」

「我們的愛情不一樣。」



不關於每個人所以為的問題,自己所關心的是兩個人對於愛情的態度。

如果他的愛情週期是母雞下蛋,那自己的可能是貓熊生孩子。



而溫尚翊似乎不是每個人中的一個。

像是理解他所說的,不一樣。



「那是因為那些人都不是你。」



從沒想過一句聽起來似假似真的話,卻能讓人從荒漠走進綠洲。

在花了時間驗證之後,他嚐到了世界上最甘甜的泉水。







但是、一路走來。

卻總是不確定。

沒由來的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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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信宏,你不要一直偷看拎杯,到底剛剛是誰在唉北靠母說他很想睡?」

「屁啦、我…我在看小說!」

「喔、是喔,書都拿反了你怎麼看?」

「蛤!真假?」、「幹!溫尚翊你騙我!」



「你要是真的有在看就不會大驚小怪啦!安怎、」

「怪獸~~~」

「靠、不睡的話就來整理你的衣櫃啦。」

換季了,理家的男人開始把冬衣拿出來,收起夏天的衣服。

「欸、」

「陳大少有什麼高見要發表?拎盃洗耳恭聽。」不過手邊的工作還是沒有要停下的跡象就是了。



「就是啊…、你當時,怎麼能確定你能愛這麼久,現在又怎麼能肯定我們還能走下去?」

沒由來的,他就是害怕對方煩了厭了膩了。



「嘖、」

男人關上衣櫃,打算先來安撫他特別喜歡胡思亂想的戀人。

致於衣櫃嗎?那沒有很重要啦!



爬上床,抱著阿信,沒管對方很假的掙扎,死死地摟著他。

「欸、我們在同一團,要是不確定真的可以一直走下去,要是我們切了…」

要是五月天主唱落跑,你是要拎杯被蔡昇晏那張嘴幹譙到死嗎?

還是要拎杯在開記者會說明的時候被歌迷丟雞蛋?



「齁!超不浪漫的。」

「啊不然你過兩天又會想說我在騙你。」



「阿信、」

突然被叫住,阿信抬起原本埋在溫尚翊肩頸上的臉。

看著對方認真的神情,他也忍不住正色地盯著對方瞧。

「你是我溫尚翊這輩子命中註定的人。」









「幹!溫尚翊你噁心死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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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處在一個

很不OK的狀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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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本聿弁當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