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澈雲/赫海AU

突然想到突然寫

先記得一句話：「朋友靠共感，戀人靠直覺。」

 

 

1.

 

真是個倒霉孩子。

他坐在自己的咖啡店裡面，透過落地窗看著外頭伴隨著暮色來的傾盆大雨，搬家公司的工人來來回回冒著雨搬進搬出，隔壁公寓有住戶正搬家呢。

雨下得越來越大，不知道是不是沾了誰的怪習慣，他越來越喜歡雨天了。

室外陽台的座位區，在下大雨的日子裡想必是不會有人想要坐在外面忍受不時打在身上的雨滴，想抽煙。

 

搬家工人吆喝著還沒消停，逐漸變大的雨勢大概影響了他們的作業流程，也拖長了工作時間。他叼著香煙從二樓陽台探出頭往下看，看見隔壁的新鄰居還在指揮搬家公司的人員進進出出。

 

氣象預報說這場雨要下到凌晨才會漸漸停歇。

 

「你到家了嗎？」

「吃了沒？」

「睡了？」

 

「才不是家，是宿舍啊宿舍！」

「剛跟老總還有幾個股東喝酒去了也吃了飯，明明就是來總公司出差的。」

「得睡了、明天還要早起，晚安。」

 

「晚安。」

他又多說了幾句安慰那個委曲兮兮的男友，要是能自自在在的喝酒，誰想跟在老闆旁邊鞠躬哈腰呢？

「別再玩手機，趕緊睡。」

「你也是、好好睡，都這麼晚了別再喝什麼咖啡了。」

 

2.

 

他男朋友要出差三個月，這會兒也才去了快兩個星期而已。

「唉、」

手機翻來覆去SNS都被他刷個底朝天了，初秋的天氣即便下雨也還不算太涼，他看著路上的行人逐漸變少，車速逐漸變快，萬家燈火逐漸暗淡。

 

搬家公司停在樓下兩三個小時的貨車也開走一陣子了，他站起身朝底下多看了兩眼，雨還沒停歇，可是隔壁空房的新屋主還在外頭。

 

打烊時間一到，員工一個個走來跟他打招呼。

「我們先走了，老闆你也早點休息啊。」

「路上小心，有沒有帶傘？」

「帶啦！」

「再見！」

 

他又坐了一會兒，沒什麼事那就回家吧，今天也是打混摸魚零產出的一天。走下樓之後，沒想到那個年輕人還在外面愣著給雨淋。

哪裡來的傻小子。

「你在這里站很久了。」

他用的是肯定句，算算從搬家公司的車子來了以後他就在淋雨了。他撐著傘走過去靠近他，那男生也沒回應，他在哭。

「不冷嗎？」

這傻孩子穿的可少了，薄透的短袖上衣都已經濕透，即便還不算太涼的天氣，淋了這麼久的雨，怕是要感冒的。

「找不到該去的地方，就進來坐坐。」

 

有些時候無關乎多大的事，可能有理由也可能沒有理由，就是在某個時間空間裡總會令某個人難過了起來。

他想也許有什麼理由讓他在雨天裡對著無盡的雨落淚，也可能沒有理由，就這孩子天性如此多愁善感。

 

「怎麼就在外面淋雨了呢，像你這種帥氣的小伙子，沒有喬遷賀禮總得有些朋友要來玩玩吧？」

「咦？」

「我看了一個晚上，你在搬家。」

「謝謝。 」

他遞上一杯熱可可，也給自己泡了一杯。畢竟有人說了嘛，大晚上的別再喝咖啡了。

「把頭髮擦一擦。」然後把毛巾塞進他的手裡。

 

3.

 

「無論你在什麼地方受了傷，傷了哪裡，都別再對自己落井下石。」

 

咖啡店老闆說他叫金鍾雲，看著的確還挺像一片雲的，總覺得隨時會飄走一樣。

他說、總有一天，你會遇見那個見不得你痛，禁不起你的傷更恨不得為你痛的人，一心一意只想對你好的人。

也許他現在正在趕來的路上，所以你別總給他添亂子。

 

「或許我並不那麼值得誰對我好。」

「有人跟我說過，這世界上人這麼多，與其讓所有人都喜歡自己，不如好好找個人去愛，你看那些偶像明星，被這麼多人喜歡，卻不能光明正大的在路上牽起愛人的手，有比較好嗎？」

「那是、倒也是。」

 

老闆把玩著無名指上的戒指，一臉無所謂的說著。他身上總有不少首飾，可是無名指上那樸素的指環卻總是在，有點違和、又有些理所當然的。

 

「值不值得也不能是你來決定的，你是什麼樣的存在，事實上也並不是你可以自己決定的事情。」

「怎麼說呢？」

 

「每個人都有特別痛苦的時後吧，特別不好過，覺得人生這條路特別難走，不是嗎？」

如果不是因為其他人的看法，其他人的評價、聲音、批評，如果從來都沒有聽見多餘的聲音，若你沒曾經把自己拿來跟什麼比較的話，你怎麼會覺得自己是不值得，沒必要的呢？

他總說不該把世人眼中的準則，當做自己的準則。

換一種度量衡就好了。

 

4.

 

新家隔壁的咖啡店叫做cafe armoire，衣櫃。

「受傷了、找不到地方去了，家裡的衣櫃滿了，就來這裡吧。」

 

是搬完家那天晚上，咖啡店的老闆說的。

金鍾雲這人挺妙，腦迴路也不太一般。

他也不像其它人一樣，一見他總是問「你還好嗎」、「怎麼了」、「沒事的想開點」，那些乾巴巴的問候在這裡就像不存在一樣。

 

「你怎麼不學學其他人，我可是已經做好一切準備了。」

「我為什麼要學學其他人，我是金鍾雲啊。你是準備好迎戰了，但我不是要攻打你的對象。」

其實也不過是廣義上的失戀，可是卻痛的無以復加，想要逃離一切。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這麼的難受。

 

咖啡店的老闆是個很不錯的聊天對象，可是其實他話也沒那麼多，有時候他話會多一點，有時後他很安靜。

點到即止是老闆談話的風格，他總會說些什麼，可是好像又不關他的事，似乎沒有什麼。

他知道老闆有個男友，正在出差中，他沒問、老闆也沒說，可是老闆就毫不避諱地在櫃檯裡跟他男朋友用15吋的mac book pro視訊，連個耳機線都沒接，要當沒看見也難，他想接了也不好，因為老闆的男朋友嗓門真的很大。

雖然老闆本人也不怎麼輕聲細語。

老闆住他家對門，所以咖啡店開在自己家隔壁可以算是實質意義上的錢多事少離家近。

 

空白的時間太多了，只有一個人的家太空蕩了，他總是在工作結束之後，休假的時後，走進咖啡店。

「不如我幫你徵友好了，還是當我店裡的吉祥物也行？」

「什麼啊？」

「不然我看你也無聊啊。」

「哥你別逗我了。」

 

5.

 

搬來新家快兩個月了，這一整年也快過完了，他想著不如年後辭了現在這工作吧。

「想換工作。」

「那也好，換個環境，跟輪迴一樣，走進另一個人間煉獄，不同的地獄總有不同的風景，去看看吧。」

「為什麼啊？」

「我執為根、生諸煩惱，若不執我，無煩惱故。」

「我不懂。」

「跟你說過了吧，你自己是怎樣的人其實你自己無法決定的。」

 

曾經有很長一段日子，總是有人問我，你最近還好嗎？

所以在別人他們眼裡我到底多不好？

接著再問我，你好點了沒？

所以我又開始自我質疑，我究竟那點不好在哪裡？

然後他們又問我，你怎麼了？

所以在別人眼裡的我，到底怎麼一回事？

 

原本我是真的覺得沒有什麼的，你也知道人嘛，總會有各種時候的，也許那時候就是最差的時候，也或許更糟糕的還沒遇上。

可是總有人不斷地暗示我，你這樣是不好的，這樣是不可以的，你要好起來。

你好嗎？

你還好嗎？

你有沒有好一點？

想開點啊沒事的。

又怎麼了你本來不是好好的嗎？

 

「你以為你可以自由主宰你自己，可是自我受太多外在因素影響了。然而這樣的我執，是墮入輪迴的源頭。現在人說的輪迴，其實也就是重蹈覆徹。」

「可是你能丟掉它嗎？」

「不行啊、而且本來就不該丟掉的。因為有我執，所以你才是個人啊。」

 

6.

 

「換個新的環境，然後談一場新的戀愛吧，這種事誰都可以理解的。」

等到該過去的都過去了，成為你心死的一部份以後，如果還想起的話，就當做在心裡建造了一座佛塔，偶爾走進去祭拜他就好。

 

「哥的豁達真的很不普通。」

「誰告訴你這是豁達了？」

不過就是繞道前行，往後再回頭看，曾經前方的那些坎，還是在後面追著我跑。

逃避現實而已，可誰說逃避現實不是個好辦法？

反正放不下的，我知道那些我都放不下，所以就這樣吧。

 

「李赫宰、不如你這樣吧，你乾脆去外面隨機搭訕，看能不能有什麼艷遇好了。」

「哥、你這不是在出餿主意想辦法看我出糗嗎？」

「不、我是認真的。」

「你的表情一點也不認真。」

 

「會有好事情發生的。」

金鍾雲說這話的時候，不像是在散發正能量，反而像是在自我催眠一樣。

每個人心中大概都有幾道過不去的坎，聽著這哥說話他總是會生出一種失重的錯覺。

 

確實有人明白他要的是什麼，所以站在同樣的位置陪他一起思考，每當有一些些他們有共鳴的想要說的話，因為有那些微的共感所以不必說的太明白，就像在做分數乘法一樣，被消去了。

心中的坎好像隨著時間，還有跟這個新朋友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談中，一個個化解消失。

所以沉落底的心，也逐漸回到他該在的位置上了。

好像真的可以有新的開始了。

 

7.

 

「鍾雲哥！我哥回來了沒呀？」

「明天晚上才回，你找他幹麻不自己問他？」

「我媽醃了泡菜！很多！估計你倆也吃不完的多！」

 

李赫宰那天正要離開咖啡店，下樓的時候就看見一個漂亮的男孩子開門走進來。

走進來還不打緊，連門都還沒關上他就當自己家一樣朝著還有十幾步之遙的櫃檯大吼。

然後他聽到後面金鍾雲的聲音由遠而近，他就被兩個人夾在中間，然後他們在討論著泡菜。

 

「哥你這點不是該打烊了嗎？這帥哥是誰呀？」

「我家對面的新鄰居，李赫宰。」

「我是李東海，鍾雲哥是我哥的男朋友。」

「你好、就是鍾雲哥是你大嫂的意思。」

 

金鍾雲站在李赫宰後方的階梯上兩階，他正思考計算著把腳上的鞋子踢飛出去能準確砸在李赫宰後腦勺上的或然率。

 

「對對對！」

「李東海你對個鬼啊？所以說泡菜呢？」

「啊？在我家啊！」

 

李赫宰忍不住笑了出來，這家人的腦迴路實在是，絕了。

「赫宰你要不要呀，我媽媽醃的泡菜很好吃哦！」說是這麼說，但是李東海的表情更像在說：拜託你幫我們把泡菜吃光光吧。

「那你給我你的電話。」

「好哇成交、這我的名片。」不只是遞上名片而已，還一一解釋了什麼時候打哪支電話，上班時間請打公司座機轉分機718，打不通的時候要打公司的公務機。

「有急事可以打我的私人電話，內心空蕩的難受啊，腦子一片空白啦，手沒有辦法跟鍵盤合而為一呀，還是男朋友不懂你，女朋友不要你，都可以受理哦。 」

「蛤？」

李赫宰認真的看了一下名片上的頭銜，出版社、責任編輯。

「我是負責言情小說的編輯。」

 

金鍾雲轉頭往回走，一邊把手機掏出來快速的打著字。

「金希澈！你的白菜要被豬拱啦！」

不、可能是你家的白菜自己給豬拱的。

 

8.

 

「怎麼我最近來的時候都會看到你？」

「我在加班。」

「責任編輯這麼忙？」

「就是責任制的編輯的意思啊！」

「怎麼這麼可憐啊。」

看李東海閃閃發亮的眼睛像大型犬一樣看著他，如同在撒嬌一樣，他就突然萌生了想要一把摸上去的衝動。

然而他也真的上手了，在他內心驚覺有些不妥收回原本在他頭髮上亂揉的手當下，尷尬的跟東海對上的雙眼。

這傢伙除了笑得一臉呆萌之外，也沒有什麼其他表示。

 

「那之前我怎麼都沒看過你？」

「鍾雲哥放假嘛，所以我幾乎都在公司裡。」

「放假？」

「他說他男朋友出差不在家他心情不好，不寫。」

「啊？」

 

「咦？你不知道嗎？」

「有什麼是我該知道的嗎？」

「鍾雲哥的作品在各大實體還有網路書店都是暢銷榜首，是公司的搖錢樹，我就是他的責任編輯。」

「我覺得我真的不想知道。」

「哥的筆名叫做藝聲哦。」

 

「因為截稿日快到了，要看著他。」

「那你怎麼不搬張椅子坐在他旁邊盯著他？」

李東海橫了他一眼，在在充分錶示：你莫不是個傻子吧？

「那我哥就要做妖啦！我怎麼可能在他們家當電燈泡。」

 

「所以你在這裡跟在辦公室裡還有回家有什麼差別嗎？」

「你來這裡是乾什麼的？」

「吃飯。 」

「那你就安靜！吃飯！為什麼要在咖啡店吃飯啊你！」

「外賣吃膩了，這裡離我家最近啊。」

「安靜！吃飯！」

 

李赫宰沒看見李東海縮在筆電熒幕後面氣到面目猙獰的臉，乖乖聽話低頭吃起了他的晚餐。

 

哪裡能沒差，你有在我家嗎？

辦公室裡能見到你嗎？

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連撩都撩不起來到底多笨啊！

 

9.

 

千萬別跟小說家討論你的人生。

就算只有一點也別說。

失戀的時候就算想要狠狠淋一場雨，也不要被寫小說的看到，尤其是腦洞比海深的那種。

因為他會在下一次，下下一次，還有下下下一次提筆寫稿的時候，順便為你譜出七生七世虐戀情緣。

而且金鍾雲他連個男主角的名字都不願意好好想，他李赫宰的大名就這樣變成倒霉七輩子的可憐蟲！

 

李東海說他第一份工作就是現在這個工作，藝聲產量不低，也不太拖稿，兢兢業業的工作，可是就是溝通上很難對付，不知道是因為擅長寫致鬱系文風所以導致整個人很陰暗，還是因為人太陰沉所以導致文風致鬱。

可是出版社就說不行，這文風太單一了，讀者會膩的，不能總是這樣，改變要從生活做起。

最後總編輯大手一揮，下令他的責任編輯也就是李東海本人要好好關照他的作家食衣住行。

 

「結果呢？」

「鍾雲哥都是白天睡覺晚上寫作的啊，那時候才剛畢業不久，我哥不准我外宿嘛，所以我就把他綁回家了。」

所以他就想問問、這一家人的腦迴路究竟都是怎麼一回事啊。

 

「我不想活了。」

 

他前兩天走經過書店的時候順道去拜讀了一下藝聲的大作，李東海前幾天跟他說金鍾雲的新書最近剛發售，簽名預售版早就被搶購一空，普通版也在當天就登上熱銷榜首。

到底多好看，他一定要去瞧兩眼。

書就放在整間書店一進門最顯眼的地方，堆得高高的，上面還有一張封面的全開大海報，男主角在畫家的手底下變成夢幻又唯美的美男子，他越看越覺得怎麼，跟自己好像有那麼一點點相似。

而他身邊有許多女學生還有些女性上班族，經過連看也不看，就拿起小說去結賬，來來去去的最終只有他一個人站在書堆旁邊迅速地翻閱了一次。

不看還好，看了他是真的想死，雖然他自己臉上沒寫著"我叫李赫宰"，可是小說裡面一次又一次出現自己的名字，那簡直是羞恥到不能再羞恥。

 

「別這樣，人生這麼多大事，不過就是被個寫小說的坑了快三個月，未來的人生還這麼長，沒事沒事。」

 

沒事你個鬼啊李東海你還能不能好好安慰人了？

 

10.

 

身為責編的李東海，當然把藝聲的新作品從頭到尾翻看了好幾次，更沒漏掉書裡那段李赫宰緩慢地走在傾盆大雨裡，安靜哭泣的那一段。

 

「為什麼你要在雨里安靜的哭呢？」

「因為覺得很難過。」

 

「那你就難過。」

是誰跟你說過你不能覺得不開心嗎？

有誰告訴過你不可以感到悲傷嗎？

你為什麼不要痛快哭一場？

非得躲在雨中嗎？

如果雨離開了，你該怎麼辦？

 

「我知道我該振作的，但有時後我會覺得，我好像不是我以為的那樣子。」

 

「可是為什麼要振作？你真的有為了你的傷心難過所以頹廢過嗎？」

而且為什麼是你知道你該要？

誰跟你說的？

這世界嗎？

你這麼聽話幹什麼？

 

「那你說我該怎麼樣做才好呢？」

「你可以等著我朝雨中的你走過去。」

 

(完)

 

朋友靠的是共感，戀人靠的是直覺。

其實這兩個都是可以被設定跟被創造的。

共感的部份只要其中某一方投入另一方的思考模式就行了。

直覺呢、就很靠心機囉。

就算只有一方一見鍾情，也得讓對方覺得這是世界上最特別的一見鍾情。

 

文中的雲哥呢，主要就是看這失戀的倒霉孩子好玩。

剛好不巧又是新鄰居，想說來認識一下吧，陪他聊聊天找點素材。

誰知道他腦洞比天高比海深，簡直直逼女媧開天闢地，讓他蹦出一個七生七世戀情緣。

其實在他還沒跟男朋友交往的時候他也是正正經經地寫著狗血愛情故事的(?)，後來他遇到金希澈，不曉得是因為朝夕相處還是交換體液的關係，腦洞大開、可好玩了。

至於你所有覺得云哥OOC的部份，請當做這是文中的他作為一個職業作家，因為要找尋素材所擁有的職業素養吧！

 

我原本打算要寫澈雲的，但莫名其妙就想寫個赫海這樣的故事，他們甚至都還沒有開始，當然也會有好的開始的，不管他們在哪一個平行世界裡，都會是最好的那個樣子。